张耀宇

晨起，透过窗户看到天空灰蒙蒙一片，初冬的大地上湿漉漉的，像是刚洒了水。立冬已经半个多月了，气温几乎一直保持在零上，大街上的槐树叶依旧保持着秋天的颜色，有专家说今年又是一个暖冬。

小城在冬雨中显得格外宁静，人群中上班族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，行色匆匆；早起上学的孩子们，走在冬雨里朝气蓬勃；城市的清洁工，弯着腰挥舞着大扫帚，清理着街道上零星凋落的树叶；好几个退了休的老干部，戴着口罩，悠闲地在冬雨中散步。

这一场冬雨，润物无声，悄然而至，让原本萧条的城市，又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。

这一场冬雨，饱含风霜，出其不意，带给小城市民不一样的感觉。行步来到运营不久的火车站便民蔬菜交易市场，虽少了往日车水马龙的繁华，却一点儿不显得冷清，不时有照料着家人一日三餐的主人，挎着菜篮子和帆布包，不顾冬雨的冰凉，坚持来这里购买新鲜的瓜果蔬菜。每一个摊位都满满当当，摆放着各种蔬菜和水果，勤劳朴实的摊主们，用微笑迎接每位顾客，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
这一场冬雨，飘飘洒洒，神情怡然，又似在诉说着对秋天的不舍和留恋。空气中开始流动着丝丝寒意，细细的雨滴轻柔地落在脸颊上，让我感受到了岁月流逝和四季变化，过不了多久，西北风就会狂吼着与雪花一起，呼啸而至。冰天雪地，整个小城又将变成一幅迷人的水墨画。

站在冬雨中，目睹雨滴落下的那一刻，触动了我尘封已久的思绪，马路上一个个小凹坑里，不一会儿就积满了雨水，好似打碎了的明镜，让大地瞬间水汪汪一片，给冬日的小城增添了一份灵气。马路旁的草坪里，枯黄的景观树枝上，也挂满了晶莹透亮的雨滴，顺着枝蔓浸入到了土壤中，满足了过冬需要的水分，为明春萌芽散绿做足了准备。路边上的几个包子铺，门庭若市，弥漫着大肉包子和小米粥混杂在一起特有的香味儿，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冬日的清晨，全家人围坐在火炉旁，端着盛满糁饭的洋瓷碗，夹一筷头清油炒制的酸菜，“唏溜溜……唏溜溜”吃早饭的情景来。

人间烟火气，最抚凡人心。

这一场冬雨过后，就会带走最后一丝秋意，进入漫长而寒冷的冬季，想到这一切，心中泛起一股凄凉和伤感。雨越下越大，气温下降后变成了雨夹雪，赶紧收起思绪，裹紧夹克衫，疾步往家的方向走去。一进家门就接到了老战友的电话，从他沙哑的声音中，得知他八十四岁的老母亲昨夜驾鹤西去，心头不禁一怔，前几日还见老太太在小区门口，精神矍铄，慈祥地和我说笑，活生生一个人，怎么说走就走了呢？

人去如灯灭，最伤悲的当属老人的至亲骨肉。安抚老战友节哀顺变，挂了电话后，思绪万千。

一场冬雨，凭添了一份哀思。点燃一支香烟站立在窗前，看着天空中冬雨夹杂着雪花，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神话。传说在远古女娲造人的时候，就遇上了一场大雨，把女娲娘娘用黄泥做成还未成型的孩子们给打坏了一些，因而给世上的生灵，留下了抹不去的遗憾。虽然这是神话传说，但生老病死，确实就成了伴随我们生活的羁绊，人世间就没有了十全十美的事。

这场冬雨下了一个上午，室内暖气宜人。在这静谧而又略带萧瑟的冬日里，百感交集，恍惚间一种淡淡的惆怅袭上心头。

时光易逝，岁月短暂，走着走着，已经是冬季了，人生总有太多来不及，时间走得太快，一眨眼就是一天，一回头就是一年，一转身就是一辈子。

初冬的这一场雨，少了夏雨的洒脱、秋雨的绵柔、隆冬的刺骨，但它细腻且带着几分温情，让人释怀，让人追忆。往后余生，珍惜眼前人，莫说今后事。唯有不负时光，不负自己，才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。

天道有序，万物有节。

冬雨初至，寒意渐起。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文字，算是自己送给这个冬天的一份礼物，以及对老战友仙逝母亲的深切缅怀，且愿：逝者安息，生者坚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