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李万虎
我出生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西北农村。
小时候,一到了冬天,村庄里经常会来爆爆米花的大爷。只要他来到村里,村庄一下子喧腾起来了,像过年一样,充满了热闹和喜庆。小孩子更是边跑边喊着,爆爆米花了,爆爆米花了。
听到爆爆米花,三婶婶、五大妈,左邻右舍的邻居们,带着自家的玉米和糖精出了庄院门,纷纷涌涌地奔向了大队院子。
这时候,数我最着急,不断催促在库房里装玉米的母亲,快点、快点,生怕爆爆米花的大爷走了。
只见大队院子的向阳墙角,一位慈祥的大爷,一边拉着风箱,一边耐心地摇着一个葫芦形的黑色压力锅,一圈又一圈地转着,还不时看看时间。锅下面是一个老式火炉,正喷着红红的火焰。一个粗布麻袋放在不远处。
随着大爷起身,我们一帮看热闹的小孩都知道,要出锅了。赶紧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。我最喜欢听爆爆米花那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有过年放炮的快乐感,一团白烟散尽后,爆米花的香味弥漫开来,总有蹦在地上的“漏网之鱼”。大人们不去捡拾,可就便宜了我们。一个一个捡起来,装进口袋,留着慢慢吃。刚出锅的爆米花,香甜松脆,满嘴留香。
那时候,农村的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,鲜有零食来哄我们小孩子的嘴。因此母亲每次爆爆米花会爆好几锅,足足有半袋子,带回家让我和姐姐慢慢吃。
西北的冬天,荒凉而又漫长。有爆米花吃的日子,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。爆米花也就成了开在我心中冬天最美的花。
后来,爆米花升级了。村庄里又来了一位大爷,他用发动机牵引的机器,不用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就可以制造出颜色各异的管子状爆米花,叫爆米杆。
他操作着机器,将玉米和糖精水放入,直径约2厘米、中间空、形状像管子一样的爆米杆,就缓缓从一个口出来了。并且可以塑形。长长的,弯弯的,圆圆的。想要什么形状,就可以变成什么形状,实在神奇极了!
只放入玉米粒的爆米杆是黄色的。将绿豆和玉米粒混在一起,就成了绿色的爆米杆。放入红豆,就成了红色的爆米杆。真是姹紫嫣红,五彩缤纷。咬一口爆米杆,脆脆的,酥酥的。
没有爆米花的冬日里,早上去学堂时,偷偷从家里带一把玉米粒。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,放在教室中央的炉盘上。玉米粒受热后,“啪”一声,高高地蹦起来,大家你争我抢,充满了欢笑与童趣。
现在生活在城市里,任何时候都可以买到爆米花、爆米杆,品种多,花样齐,但总感觉缺少儿时那种喜庆和高兴。
过了而立之年,对生活也有了些许感悟。过日子,就像转动的爆米花锅,一圈又一圈,周而复始。生活也需要加点糖,才能绵长而充满甜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