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琴

一

在秋季五彩斑斓的风景中，银杏无疑是最鲜亮的一抹颜色。

初次见到银杏是在图片上，只一眼就被惊艳到了，那精巧的扇形叶片挂在枝头，如翩翩起舞的黄蝴蝶，简直太美了！当时就有了现场看看的渴望。好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。四年前的春天，我在田野里散步时，发现一块新栽的银杏树林。树苗大约两三米高，夹杂在一块块高大的白杨树、核桃树、紫叶李等树林之间，嫩绿的叶子刚探出头，尚不起眼，我却如同发现了宝藏，暗自欣喜。此后经常去那里看看，看着那些小树一天天长高，叶子一天天舒展，满怀期待。

秋天，银杏最美的时节到了，一天，我叫我家先生一起去看银杏，他起初有点漫不经心，可当那片金灿灿的银杏林出现在眼前时，他也由衷赞叹起来。那时银杏叶正好完全变黄，满树金色的叶子点缀着湛蓝的天空，叶片水灵灵亮晶晶的，在枝头轻盈舞动着，以饱满的热情迎接我们的到访。

走进树林，地面上铺着一层华美的“地毯”，那明亮的黄色令人心里暖融融的，真想躺在上面打个滚儿。面对如此美景，拍照自然是少不了的，从任何角度拍下来都是一幅美图。我们在林子里玩赏着、拍摄着，流连忘返。

终于玩尽兴了，我们走出树林，相互一看，同时惊呼：啊，你怎么变成“刺猬”了！原来，当时只顾着欣赏拍照，没注意这里长着一种俗称“鬼针草的”野草，它钢针一样的种子上有倒刺，一不小心就粘在衣服上。我们看着对方浑身长刺的滑稽样儿，顿时大笑不止，这也算是银杏林给我们的额外馈赠吧。

二

今年因天气干旱，银杏叶子比较小，颜色也不够鲜亮，不过和周围其他树叶相比，仍算是出类拔萃的。我们前两天去看时，叶子还没有完全变黄，只是从边缘晕染一层深深浅浅的黄色，给绿叶镶上了一道金边，虽不十分耀眼，但也别有韵致。张无尽的《咏银杏》诗中有一句：“鸭脚半熟色犹青”，描绘的就是银杏叶由绿变黄时的样子。

古人将银杏称为“鸭脚”，因其叶子宽大如鸭掌。宋代时它的果实被进贡给朝廷，因银杏的果实为白色，才改称“银杏”，也有人叫“白果”。有欧阳修诗为证：“鸭脚生江南，名实未相浮。绛囊因入贡，银杏贵中州。”这名字确实改得好，“鸭脚”这个呆萌土气的名字，怎配得上如此美丽高贵的树呢。

说到银杏，突然想到溥仪的《我的前半生》里有这样一段记载：“政变之后，西太后对醇王府猜忌颇深。这种猜忌可以从砍伐白果树的故事看出来。在我祖父园寝上有棵白果树，长得非常高大。不知是谁在太后面前说起醇王府出了个皇帝，就是由于醇王坟地的风水好，有这棵白果树，‘白’和‘王’连起来，不就是‘皇’字吗？慈禧一听，立刻下令把那棵白果树砍掉。”

而今，妙高峰的醇亲王陵寝旁有一棵高大茂盛的银杏树，据说就是那棵树被砍以后又长出来的。此事真实性待考，但至少可见，银杏树生长之地被人们视为风水宝地。

三

据资料记载：银杏树为现存种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之一，是古代银杏类植物在地球上存活的唯一品种，因此被看作“世界第一活化石”“植物界的大熊猫”，是中国特有的珍贵树种。因此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作“公孙树”，因为银杏树四十年左右才能大量结果。也就是说，爷爷年轻时种下的银杏树，到有了孙子时才能吃上果子。如此算来，我们当地的这些银杏树结的果实，我这辈子是不大可能见到的，能欣赏到它美丽的叶子已是莫大的福分了。

银杏树有各种美好寓意——因它被称为“活化石”，可用于祝福健康长寿；叶片类似于心形，也可以表达浪漫爱情；秋天满树金黄灿烂的形象，也让人联想到金玉满堂；叶柄细长轻盈舞动时宛如精灵，可用来象征空灵和智慧。银杏树还颇有药用价值，其果肉和汁液可治疗多种疾病。

看着满身是宝的银杏树，不禁对这丰裕而华美的生命心生敬意。古人有言曰：“人间满目皆清欢，最是银杏不负秋。”是啊，不管世事如何变迁，银杏总是一如既往地展示着它的美，从不辜负每一个秋天，我们也不该辜负银杏的美意。眼下正值观赏银杏的好时节，择一个温暖的午后，看着满树飞舞的金蝶，踩着遍地厚厚黄毯，恍如置身于一个浪漫的童话世界，一切喧嚣与烦恼都随风飘散，只留下一片澄澈宁静的天地。